《生而为魂,若为人》 序 她是个孤魂。 她总是嬉笑着打翻孟婆的碗,然后孟婆会拿着掌勺,追着她打。“鬼丫头,你给我站住!!!” 直到黑白无常又带着一批新鬼,催着孟婆接着煮汤,好让鬼魂们早些过了奈何桥,孟婆才嘟囔着离开。 她也想要偷偷摸摸的走过那奈何桥,却总是被范无赦发现,她试着向谢必安求情,谢必安却只能干看着范无赦,然后无奈地对她耸耸肩。 “那家伙凶得要死,我把你放了,我这剩下的几千载该如何与他共事。” 她嘟起嘴,小声嘟囔着“怂包。” 谢必安瞥她一眼,“谁把你从十八层地狱领出来的?你这小丫头不识好歹。” 她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谢必安,冷笑一声,“呵,谁把我从奈何桥上扯了下来。” 老鬼瞪着小鬼,小鬼瞪着老鬼,范无赦默默从他们身边飘过,冲着那只老鬼丢下一句,“干活。”老鬼和小鬼才结束了这场幼稚的对峙,谢必安只能悻悻作罢,没有继续吵下去。 谢必安是个淘气的老鬼,她母亲不幸丧生的时候,还怀着腹中的她。就在母亲走向奈何桥的时候,她降生了。谢必安第一次看到那么可爱的娃,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职责,竟一把把她从奈何桥上拉了下来,想着过一会儿再送上去,谢必安那时的搭档还不是范无赦,他说的话还是做得数的,那搭档也就由着他去了。谢必安也是个憨憨,玩着玩着竟把她弄丢了,等再找到时她已被地狱犬叼到了十八层地狱门前。谢必安慌慌张张把她送回奈何桥时,那原来的黑无常早就自己就进了往生门,把那生死簿交给了阎王,把上边她的阳寿也消了去,生死簿上再没有她的身份,谢必安可是彻彻底底的将她留下了。 谢必安没成过亲,更是没带过娃,硬是死求活求求着那孟婆将她收养下来。谢必安时时偷着来看她,后来就变得光明正大了,这阴间都知道了这野鬼的存在,也许是谢必安往孟婆处走动得太频繁,毕竟那个老婆子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阎王身边的鬼判官忽然找了来,告诉她她可以去往人间了,她却犹豫了…… 判官让她带这此生的记忆去当另一个姑娘,听其他的鬼说,判官收了阳间一大户人家的钱,答应帮他们家的女儿复生,然而这家女儿已经走过了奈何桥,如今只能找另一个魂魄来“复生”了。而阴间的鬼魂都有记载,少了哪个,判官不好向十殿阎王交代。就只剩下她这个没名没分的鬼魂了。 她最终还是去了鬼门关,她不知道人间是怎样的,人间去过一场,她才有真正重生为人的机会。谢必安和范无敕看着她走回鬼门关,像极了父母送走远嫁的女儿,谢必安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范无敕看着身旁一身黑衣的老鬼呆滞的眼神,也渐渐的愣住了。 第一章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对上床前各式的眼睛,或是期盼,或是恐惧,或是好奇。 离得最近身着姜黄色华袍的老妇人眼含热泪,带着半哭腔的声音说道,“我的好女儿,你可终是醒过来了。”顶着沈棋画身份的她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老妇人,瞥了一眼,又合上了双眼,老妇人哭喊着,好像这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又再次要丢了,沈棋书厌恶的睁开眼,死死盯着老妇人,老妇人似乎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忙说道,“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郎中?”沈棋画知道不好打发老妇人走,便坐起来,说道,“饿了。”老妇人收敛了慈爱的脸色,命令下人道“小姐饿了,还不去准备些吃食来。”一个粉色衣裳的丫鬟急忙应道“哎哎,这就去。”急急忙忙的就跑出去。 老妇人摸着沈棋画的手,继续道“砚儿,若是你这一去不返了,可让我这老母这么办呢,一定是沈琴书吗个小妖精害的你是吧?砚儿你可要赶快想起来,好让我告诉你爹爹,惩治惩治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妖精,还我们娘俩儿一个交代。”说着又哭哭啼啼起来。棋画并不认识也不记得她面前这位母亲口中的沈琴书,只是开口道“我并不记得了。”老夫人听到她这么说,面露着急,接着道“就算这次她没害你,难保下次不害你,你可要做好准备,可不能让这庶出的欺负了你这嫡出的,可记住了?”棋画点了点头。 那老妇人又碎碎叨叨了一阵,临走时还不忘让棋画小心琴书。棋画手里捧着那身着粉色衣裳名叫坠儿的丫鬟送来的汤,不经意的试探道“那琴书?”坠儿倒也机灵还没等棋画问完,便答道“大小姐被老爷好一顿骂,现在还关在祠堂里呢。只是二小姐你为人心善,不与她计较,老爷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哪里不知道是大小姐欺负二小姐你呢!”“我倒是个善人?”棋画反问道。坠儿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二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整个沈府都知道小姐心善,对待我们下人宽厚,大小姐毕竟是庶出,气度什么的终究还是比不上二小姐,大小姐房里的好几个姑娘偷偷跟我说想来我们房里呢。”棋画默默笑了笑,心里念道“想不到我到投了这么个大善人的胎。这大善人终究是福薄,让我替了身来。” 一日,棋画倦懒的伏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忽听到有人向她说话,“妹妹身子可好些了?”棋画眯着眼端详着眼前的男子,白色深衣上绣着几朵牡丹,外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倒也显得轻巧。男子好看的眉眼弯曲成浅浅的弧度,显得很是与人亲近。腰间黑色的腰带上别着一块晶莹的玉佩。棋画不知他是何人,只懒懒的应道“好些了。”坠儿来得应时,向男子请安道,“方表少爷,今日如何得空来看二小姐?平时二小姐上赶着你也不见呢。”方莫晦尴尬的笑了笑,“听说二妹妹不幸落水,大病一场,想着总是要来看望看望的。”棋画听出方莫晦口中的不乐意,倒也懒得应付,“这如今见也见了,人也没死,方公子也可以回去了,可莫误了公子读书。”方莫晦听了这话便退下了。坠儿是个多嘴的丫头,随口提了几句,棋画也听出了他们的关系,棋画暗自忖道,“我对我那姐姐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二章 原来,那方家公子是沈琴书的表哥,和棋画几乎是一点关系没有的,方莫晦家境贫寒,希望能够通过上京赶考来摆脱困境,想到还有一个姨母住在京城,就投奔了来。听坠儿说这原来的沈棋画是把这方公子放在心尖上的,知道自己的姐姐也喜欢他,便一直把这份喜欢放在心上,只是大家都是明眼人,如何看不出呢。棋画念道,“这也是朵盛世白莲呢,可惜这名声怕是要毁在我手里了。” 沈棋画走到祠堂门前,看着里面跪着的女子,她身上穿的不过是一身普通的衣裳,布料是府里丫鬟都用得起的,几只简单的碧玉钗环,倒也雅致,从背后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这繁华京城的千金小姐,倒像是平民家的女儿。沈琴书似乎发现身后有人,转过头去。 沈琴书笑意盈盈,“妹妹?”沈琴书蓦地一转头,沈棋画便突然愣了神,那真是个绝美的姑娘,“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沈棋画突然想到昨日里读到的句子,沈琴书见棋画不答,又叫了声“砚儿?”棋画方才缓过神来,“哦,”神色有些仓惶,似乎害怕被琴书揣度了心思,“听坠儿说,姐姐因为我的缘故被爹爹责罚,我落水想来也是怪不得姐姐的,只是我太不小心罢了,待爹爹巡视从宜城归来,我便向他道明原委。”琴书笑了笑,“不妨事,在这祠堂里也能静静心,妹妹不必因我被罚而介怀。”棋画在地府里从未见到如此绝色的女子,说着说着,便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雪白的肌肤,沈琴书对棋画莫名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只是问道,“砚儿,怎么了?可是我的脸上有什么?”沈棋画听到琴书的询问,猛地收回手。笑笑说道“墨儿姐姐不必过于担忧,砚儿只是一时愣了神而已。”琴书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多问,依旧看她的佛经去了。沈棋画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透顶了,就偷偷跑回房了。 沈棋画一路走着,一路还闲不住自己的手,时不时就去撸一把院子里的花草,“这阳间也太过无聊了些,也不知道谢必安那个老鬼过得怎么样了。”虽然两人过得不对付,倒也是生了感情的,阳间的日子过得无聊了些,便想起了地底下陪了她二十年的老鬼。不过想归想,沈棋画也回不了阴间,那老鬼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吧。“小姐!”洗儿跑到沈棋画面前喘着气对她说,“夫人找你。” “怎么了?急得好像冤魂索命似的。” “明日要去给九王爷祝寿,夫人替你置办了一身衣裳,让你去瞧瞧呢。” “不过是一身衣裳让母亲自己做主便好了,你帮我问问李嬷嬷我什么时候能出府看看。” 洗儿面露难色,“小姐,你毕竟还未出阁,出门是万万不可的,别说李嬷嬷不同意了,就是罗娘姐姐也是不让你出门的。罗娘姐姐昨日才教训了我和坠儿,平日里也不该让你太过活动,就是读读书也是好的,在外溜达难免着了风寒,到时可就麻烦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洗儿还没说完,沈棋画就打断了她,沈棋画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无奈的笑笑,本来她就是个几百岁的小丫头,没想到遇见了两个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比她小的小丫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告诉罗娘李嬷嬷我的想法,省得她们又来念叨我,你赶紧去把衣裳拿回去,我就不去母亲那儿了。”洗儿点点头,又是一溜烟跑出去了。沈棋画看见洗儿跑远了,自己也撒开腿跑到后院后门那里,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推开了后门。 第三章 外面的世界热闹的很,烧饼,糖葫芦,糖人,皮影戏,那些在死人口中频繁出现的玩意儿可算被她见到了,她四处逛着,一时不忍归家,就像天公要留她一样,外面忽就下起了噼里啪啦的大雨,沈棋画匆匆忙忙跑到一家临街铺子下,铺子里站着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贵族少年,少年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小厮着急的看着外面的雨势,“公子这可怎好,如此大的雨,今日怕是拜不了佛了。”少年将手伸直铺子外面,任凭雨打至手心,张口道,“罢了,必是佛也不想让我见吧,等雨小了,我们便回吧。”棋画跟谢必安抬杠惯了,也将自己的手伸至雨中,“佛给你托梦了?”少年一脸懵的看向棋画,给棋画做了个揖道,“姑娘此言何意,佛并未托梦于我。”棋画看了看他苍白的脸颊,“那你怎知佛不愿见你,你莫不是做多了坏事吧。”男子身边的小厮脸涨得通红,“你这小丫头,怎如此不留口德,你……”小厮还没说完,男子急忙打断他,给棋画行了个礼道,“小生明白了,多谢姑娘指教。”外面的雨还没下完,男子便招呼着小厮打伞离开了店铺,棋画无趣的笑笑,“真无聊,迂腐书生。” 夏日的暴雨总是一阵一阵的,雨很快就停了,让棋画感觉大事不妙的还有远处罗娘的叫喊声,声音愈来愈近,罗娘看到棋画,几乎要带着哭腔了,“小姐从小身子弱,如今生了场大病还不安分,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加上我这条小命也是赔不起的。”不由棋画分说,罗娘便急忙拉着棋画回府去了。 府内,洗儿和坠儿跪在棋画母亲面前,夫人面露凶色,见罗娘与棋画归来,急忙起身道,“砚儿,你是怎么回事,身子还没养好,可不能随意再走动,若是你想要出去,明日便是九王爷的寿辰,母亲自可带你出去。”棋画笑笑,“这次出门是我自己的主意,洗儿也劝说过我,只是屋子里太闷了些,以后再出去,一定告知母亲。”夫人缓和了脸色,让坠儿和洗儿起了身,虽说骂了几句,倒也没惩罚这两个小丫头。 “小姐,我都说了不让你出去,不让你出去,你非要出去,还连累了我和坠儿挨骂。”洗儿不平的向棋画发牢骚,棋画知洗儿心直口快,没太放在心上,反而是罗娘正色数落洗儿道,“没侍候好小姐就是你的错,你也不必为自己找理由。”坠儿机灵,害怕两个人吵起来,“罗娘姐姐都是为了我们好,若不是夫人仁慈,我们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以后我们还是当心的好。若是被李嬷嬷知道了,我们也不得好过。”棋画走在前面,听着三个人絮絮叨叨,不由得笑了笑,人间可比阴间热闹了太多太多。 第四章 棋画搀扶着夫人,身后只跟了罗娘,那两小姑娘性子贪玩,今日去九王府祝寿可是大事,夫人只允了罗娘跟着,琴书也只带了一个丫鬟,沈大人依旧还在外巡查,九王爷祝寿是大事,可民生更是大事,沈大人便写了封信,让两子前往代为祝寿。沈文早早的便去了,沈武侍候嫡母与姐妹随后再去。 马车在路上稳稳前行,棋画时不时探出脑袋,看着路上人来人往的行者,沈武或是看见了棋画探出的头,也时不时的回马,问问她们需不需要停下马车买些什么,棋画可怜巴巴的看着母亲,母亲似乎没意识到女儿渴切的眼神,只是说道,“若是迟了便不好,还是赶路要紧。”九王府虽是王亲贵胄,却住在京郊,听说是九王爷独子的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儿子,举家搬至了京郊,京郊环境好,更是有利于养病。 “到了到了,母亲,长姐。”沈武搬出马凳,扶着女眷们下车,这通天气派的楼宇配着附近茂密幽静的树林,让棋画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琴书拍了拍愣住的棋画,笑着说,“你又不是没来过,怎么还愣住了呢。”棋画痴痴的笑了笑,跟着母亲进了府。 母亲让沈武将礼物送给九王爷,寒暄了几句,九王爷就赶忙让人安置了棋画一行人。棋画的屋子很安静,很单调,不是棋画喜欢的风格,棋画没在屋子里坐多久,就又溜出去玩了。 “小王爷,小王爷,又是那个莽撞的丫头!”棋画被男子的声音吸引过去,又看到了那天檐下躲雨的少年和他的小厮,棋画快步走过去,少年仿佛扬起了嘴角,但等到棋画走到他面前时就消失了,棋画熟络的打招呼,“又是你,书生?”小厮赶忙护住主子,“昨日冒雨回来之后,小王爷又病了一场,今日好不容易好些了,你可莫又气了我家王爷。”棋画不屑的笑笑,“你家小王爷也太虚了吧。” “我既为姑娘病了一场,不知姑娘如何补偿?”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悠悠开口道,没有昨日了虚弱,又多了一丝戏谑之意,棋画不曾被人这样问过,一时语塞,回答不出来,只是明显的感觉出来,他与昨日不同。棋画又抬头看向比她高了近一尺的男人,他面目清秀俊朗,十分好看,不过那一双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什么,更是让人产生好奇。 “姑娘这是看上了我?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小王爷忽地凑近了棋画,在她的耳鬓处私语,男子口中的热气吹至她的脸颊,一时让她红了脸,棋画虽刚来人间,但也学了不少礼数,一时气急,冲小王爷丢下一句“轻薄!”就气冲冲的走了。 小厮面漏难色的对小王爷说,“小王爷,虽说她昨日里是气了您,可您也不能如此说话呀,你平时里跟丫鬟都不说几句话,今日里怎冷不防的冒出来这些个轻薄的话来说……”小王爷不顾小厮言语,笑着回房去了。 第五章 九王爷的寿辰着实无聊,不过是一些贵族大官聚在一起聊聊朝政,或是女眷们聚在一起下棋赏花。棋画根本无法融入这样的环境,反而是琴书在这样的环境里游走显得游刃有余,哄得那些夫人们一套一套的,就连那些千金小姐也放下了由于琴书太过好看而带来的偏见。棋画看着琴书熟络的应酬着,一有机会,便拿出方莫晦的诗集,卖力的向她们推销着。棋画一时间还理解不过来,琴书明明就是一个大小姐何必为了一个穷小子低声下气的呢,若是她想,嫁再好的人也会有人乐意去娶。 棋画漫无目的的在九王府里游走,罗娘刚来了这里,就有些水土不服,这几日都没跟着棋画,反而让棋画更自在了些,棋画走到后院里,听到几个丫鬟说,附近的村庄在赶集,可这几日府里的客人这么多,出去是别想了。棋画默默想道,你们忙,我可不忙。于是棋画边沿着院墙走,边看着有没有一处院墙稍微矮些,能让她爬出去。 偷溜出去的过程还算顺利,棋画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她不是很熟练的侧身翻过去,院子外也很静,棋画凭着感觉朝自己以为的方向走去,走了很久很久,棋画还是没找到丫鬟们口中的赶集之处,棋画有些后悔了,她想着返程,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显然,她迷路了。 周围茂密的树林黑逡逡的,时不时传来一阵悉悉邃邃的声音,对于棋画来说可怕的不是鬼魂幽灵,而害怕这附近有些野兽什么的,因为她成了人,她也有了痛觉,是当鬼魂时不曾拥有的。夜深了,棋画还在一个人摸索着离开这片树林的方向。棋画有些累了,她坐在了地上,倚着一棵大树,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模糊的睡眼前似乎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必安?!”棋画惊呼出声,眼前黑色着装的男子回过头,笑着说,“我可不是。”棋画看见男子的容貌,似有一些遗憾,喃喃自语,“不是,原来不是。”小王爷也拂袖坐在她身旁,“姑娘将我错认成了何人?”棋画又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回想着那个看了几百年的容貌,“故人,此生结识最久的故人。”棋画又慢慢睁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渐渐与面前这个男人重合,“你们的身形很像,所以我弄错了。”小王爷笑笑,“姑娘肯定与那人很是要好吧?”棋画似想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小王爷被下人们护得那样紧,怎地也跑了出来?” 小王爷盯着棋画,“我是跟着姑娘翻墙出来的,原以为能跟着姑娘出去玩会儿,结果没想到竟成了如今这种处境。” “怕什么,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众人的呼叫声,棋画看着远处点亮的火把,迅速起身,朝着那光亮处去了。 “骂就被骂吧,总比呆在这儿荒郊野外强得多。”棋画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加快着步伐。小王爷听着身边女子的自言自语,盯着她微微泛白的脸颊,带着一丝宠溺意味的笑着。 第六章 九王爷过寿以后,棋画一家人没过几日也都回家了,在沈府,棋画又度过了一段日子。 正厅内,夫人拉着棋画学刺绣,棋画嘟囔着,不满这无聊的活计,夫人看着棋画手里的绣品,一边指点她,一边教育道,“你将来也是要成婚的,连这基础的活计都做不好,可别让夫家笑话了。”棋画放下绣品,顺手捧起茶壶给夫人倒了杯水道,“我若是不成婚,母亲也是养得起我的吧。”棋画在人间生活的日子里逐渐习惯了向这个人间的母亲撒娇,母亲虽对他人刻薄,可对女儿却是无可挑剔的偏爱。夫人接过棋画倒的茶,笑道,“那不成了老姑娘了?” “夫人!夫人!”门外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到正厅里,夫人正色道,“一点规矩也没有,慌什么?”小厮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老爷老爷他在巡视的路上殁了!”夫人一下子慌了神,手中的青花瓷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棋画赶忙去扶住夫人,“你……你说什么,老爷的谣你也造得?等老爷回来,我不打死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无力的向正门走去,“母亲母亲!”棋画拉住夫人,夫人一下子眼冒金星,晕倒过去,棋画赶紧让小厮扶了母亲回房。 沈大人的灵柩很快被押送回京,夫人不想接受丧夫的事实,整日以泪洗面,丧礼这日也是强打了精神,才勉勉强强招呼着客人。沈府内外,一片苍白。 今日是棋画守灵,她让母亲与琴书早些回去休息了,窗外,凉风呼啸而过。 “丫头!” 棋画蓦地回头头,“范无敕?”范无敕的身边还站着她死去父亲的鬼魂,父亲十分震惊,自己数月不见的女儿为什么能看得见鬼,可是他无法问出口,因为他现在被白无常控制着。棋画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身边,确认了他不在以后问道,“谢必安那老鬼呢?你们好不容易顺路,怎么就你来看我?”棋画苦笑着。 范无敕依旧面无表情,“他不见了,他已经失踪了近数月,阴间已经下了通缉令,这次就是想来问问你,他来找过你没有,你的反应告诉我他应该是没有来过。”范无敕顿了顿,“如果以后他来找你,让他赶紧回去,以免酿成更大的错误。”说罢,范无敕便带着沈大人走了。 “不见了?那老鬼能去哪儿?”棋画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谢必安曾经说过的话,试图找些线索,可是她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棋画越想反而越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以前听孟婆说偷逃的鬼使被抓回来后直接就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她虽没见过十八层地狱内里,可她也从未见过有鬼魂能从那里出来,进了十八层地狱便是永永远远不得重生,陷入地狱便是无尽的绝望。棋画不敢接着想,她害怕了,她成为了人之后,她再次拥有的一种情绪,担忧与害怕。 “他没事,那老鬼机灵,既然逃了出去,那就永远不会被抓回去。”棋画试图安慰着自己,可一瞬间,她又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哭起来,“没事跑什么?”棋画刹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更大声了,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谢必安听见,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第七章 沈大人因公去世,考虑到沈氏生前功绩,朝廷追封定忠候,爵位由嫡长子沈文继承,沈文的生母是沈大人的原配所生,后与沈大人和离,在民风开放的梁朝,这本来也是见怪不怪的,可偏偏原沈夫人和离后就出了家,脱离了红尘,而琴书和棋画的母亲都是沈文母亲出家不久后娶的,因此沈文和琴书棋画的关系都不太好。 母亲因为沈大人的死郁结于心,常常卧病在床,沈文忙于朝政,沈武最近在准备武举,琴书对家事也无心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就落在了棋画身上,但对棋画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在日常购置家用的时候,她能听到各种消息,这现在是她打听谢必安消息的重要来源之一。 这日,棋画的乳母李嬷嬷陪着棋画一同前往集市。这日里恰好遇上赶集,人多得厉害,李嬷嬷只是看个绣品的功夫就与棋画走散了。 棋画在人群中穿梭着,突然一双手在背后拉住了她,棋画扭过头,身后气宇轩昂的男子看着她,笑道,“真是缘分,我们又见了,沈姑娘。” 棋画正忙着找李嬷嬷,没空理他,只是随口应付道,“真巧,小王爷住得那么远,没事还是别来京里了。” “无妨,父亲返朝,我们已经搬到京里了,我的身体也已无大碍,谢沈姑娘关心了。” “嗯,好,没事来玩。”棋画嘴里说着,眼睛还不住的四处搜寻着李嬷嬷的踪影。 小王爷身边的小厮注意到棋画四处张望的眼神,开口问道,“沈姑娘可是在找什么?” 棋画着急的开口道,“我与李嬷嬷走丢了,找不见她,着急的很。” 小厮道,“嬷嬷必然是不会丢的,想必找不见姑娘,兴许是先回了。” 棋画听了这话更是着急了,“李嬷嬷不在,我找不见回家的路……” 听了这话,那主仆俩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小王爷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姑娘带我在树林里迷了路,原来姑娘竟是个路痴。”小王爷笑得不大声,也不过是微微一笑而已。“那我送姑娘回家吧。” 棋画紧紧跟在小王爷的身后,害怕一个不小心又给丢了,离家越来越近了,快走到沈府的时候,棋画忽看见了从学堂回来的方莫晦,棋画高兴极了,一路小跑的跑向方莫晦,“明皓!”棋画向他招手,方莫晦见是棋画,也停下脚步等她跑向他。“我差一点就丢了。”棋画气喘吁吁的向方莫晦说道。方莫晦递给她一个帕子,让她擦擦汗,棋画接过帕子,向远处的小王爷致意,她已经到了,小王爷也向她招手致意,棋画一边擦汗,一边和方莫晦说着今天的事,方莫晦见她还有些地方汗没擦到,便直接用袖子给她抹汗,棋画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躲开,急溜溜的跑进府里去了。 远处站着的小王爷还没有走,他看到了棋画与方莫晦的互动,不过没看到棋画躲开的工作,他站在烈日下默默攥紧了拳头。 第八章 小王爷在外驻足许久,忽嘴角一笑,向着沈家走去,他走到方莫晦身边,方莫晦向小王爷行了个礼,道,“多谢小王爷今日送舍妹回来了。”小王爷轻蔑一笑,“舍妹?公子怕不是用错了词,毕竟是读书人还是注意点好。”方莫晦尴尬的笑了笑,没说什么,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来至堂内,夫人正听棋画发着牢骚,责怪李嬷嬷把她弄丢了,夫人对李嬷嬷倒也没生气,李嬷嬷毕竟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也是正常的事,只是跟棋画说下次带罗娘,坠儿或者洗儿出去。夫人看见走进来的小王爷连忙起身,给小王爷请安,请他坐下,小王爷倒也不见外,“这次我来是有一事想麻烦夫人。” “小王爷但说无妨。” “这两日,国事又多了起来,家父在京里和家中来回实在太过辛苦,于是准备举家搬回京里,这两日都在搬,我一时无处可去,想在贵府借住几日。” “小王爷这话见外了,老爷生前在世的时候就与九王爷是世交,小王爷只是借住几日,又有何不可呢?等会儿就让墨儿派人把房间收拾出来。”夫人话刚说完又咳嗽起来,棋画赶紧让人把夫人扶回房间。 “刚才可是姑娘让我有空来玩的,如今我恰好有空。”小王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站起身,“我的房间在哪里?墨儿?” 棋画假笑道,“我叫砚儿,墨儿是我姐姐。我这就去告诉姐姐给你安排房间。”说罢,棋画便走了出去。 “小王爷,家里不都搬好了吗?怎么还要住在别人家?”小厮纳闷的问道。 小王爷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不该多管的事不要管,我自有我的道理。” 小厮嘟囔着说,“自从认识了沈姑娘,就跟见了鬼似的,你整日里就在京里逛,还让王爷搬了家,如今这一见了沈姑娘便搬到她家来了,你那天怕不是给沈姑娘怼傻了。” 小王爷听见了小厮的嘟囔,似乎意识到什么,心里想,“我为什么一直在追着她?我们不过才见了几次面而已?” 第九章 “砚儿?这次我可没叫错。”小王爷看见花园中与丫鬟玩闹的棋画打招呼道。棋画看见了他,走上前去,问道,“小王爷昨日睡得可安稳?” “谢谢砚儿关心了,昨日里睡得很好。” 棋画又扭过头去,“我可不是关心你,只是出于待客之道而已。”小王爷跟在她身后,“今日里姑娘可有事忙?听说城南新开了家铺子,好吃得很。”棋画停下来,跟在身后的小王爷没意识到,下巴撞上了棋画的后脑勺,棋画一边揉揉自己的后脑勺,一边回头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这样我们可要瞒住李嬷嬷,不然她又要跟了去。”小王爷点点头。 小王爷也没带着小厮,棋画装扮成小厮跟着小王爷偷偷混了出来,他们直接就往城南方向去了,果然开了间新的餐馆。 棋画和小王爷挑好位置坐下来,红烧肉,狮子头,佛跳墙……棋画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直在点,直到将桌子都覆盖了起来,棋画刚准备伸筷子,突然发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棋画也没多想,刚准备拿双筷子递给他,突然瞟到小王爷厌恶的眼神,也对,他出身高贵如何看得起穷人。小王爷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棋画才不在乎他的感受,她将筷子递到男孩的手中,可是当棋画松开筷子的一瞬间,筷子落空了!小二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这位客官,筷子脏了,我帮您洗洗。”小二正准备转身,棋画叫住小二,“你可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小二笑道,“客官说笑了,我们餐馆可不是穷人消费得起的,可看不见什么衣衫褴褛的孩子。”棋画扭过头,看着小二对面坐在桌子前徒手抓吃食的小男孩。棋画扔下一锭银子,直接冲了出去,她在街道上四处搜寻着小王爷的身影。 棋画急匆匆的跑回家里,拦住罗娘道,“看到小王爷了吗?”罗娘点点头,“小王爷刚刚才回来,也没带着小姐,我正准备出去找呢,小姐下次可要注意可要跟紧了小王爷。”棋画没心情听罗娘唠叨,跑向小王爷住的院子里,棋画啪啪啪的敲着门环,“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的贴身小厮来开门道,“姑娘刚刚做了什么事?小王爷回来气呼呼的就睡觉了。”棋画谄媚的笑道“让我进去先。”小厮推开门,棋画迅速的侧身跑进去。她小心翼翼的推开小王爷的门,“小王爷?”她趴在小王爷的床边问道,“小王爷怎么就生气了呢?”小王爷也没太摆架子,直接坐起来说,“他也太脏了,你大可另开一桌给他,没必要和我放在一桌。”棋画惊喜又诧异的问道“你看见他了?”小王爷皱了皱眉,“看见了,如何?” 餐馆内,白无常范无敕提着生死簿来到那个小男孩的面前,“吃完了吗,该上路了。”小男孩点点头。范无敕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出现了。 第十章 虽然不知道谢必安和小王爷是否存在着必然的关系,但对棋画来说跟着小王爷总是没有错的。 不知道沈棋画这个小丫头这些日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但是这小丫头这些日子里跟着小王爷,总是让小王爷感到莫名的开心。 小王爷看着园中池塘里嬉戏的鱼儿,时不时扔下一把鱼食,棋画坐在他身后的石凳上,“他这些日子正常的很,难不成是我想错了?”棋画对自己之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棋画又联系到自己向小王爷的贴身小厮的询问,小王爷这些日子里确实是性情大变的,小王爷确实出了问题,可这是问题却未必与谢必安有关。 棋画吃着碗里的梨花酥,眼睛时不时的瞥上一眼小王爷,洗儿端着茶水和小王爷的小厮富贵走进亭子,“小王爷,云国前来求亲,我们这两日得回府了。” 小王爷放下手中的鱼食,点了点头。他坐在棋画面前,“砚儿,有空可要来找我玩。”棋画把口中的半块梨花酥咽进肚子,“那我跟你一起回家吧。”小王爷听到这话,口中的茶一下子都喷了出来,心里想道,“你可是个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这话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好啊,一起走。”富贵连忙劝阻,“小王爷,这这不好,沈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你来这住已是落人口舌。”小王爷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又抬头说道,“你说的甚是有理,姑娘清誉最为重要,那我娶她好了。”又转头和棋画说,“你没有意见吧?”棋画自当他是开玩笑,“没意见。”富贵脸色犯难,“私定终身可是大忌啊。”小王爷笑笑,“好了,走吧,砚儿。” 棋画告诉母亲和琴书自己想要上山拜佛,要在山上多住些日子。母亲和琴书也没有过多怀疑。 在小王爷离开沈家那天,棋画装扮成丫鬟的样子成功跟着小王爷来到了京中的王府。王府的大概格局也没怎么变化,只是又添了些东西,王府的人也换了不少,也没有人认出棋画。富贵把棋画安置到离小王爷最近的一间伙房里住了下来。棋画跑到小王爷的院子,却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女子看到棋画,招呼着她过来,棋画给她行了礼,学着洗儿的样子毕恭毕敬的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事?”女子让她起了身,“你家小王爷呢?怎么还不出来,麻烦你进屋通报一声,就说遥安来了。”棋画转身走向屋子,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遥安的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遥安来了,在外面等你!”棋画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去,小王爷现在床边,赤着身体,准备穿衣服,看见突然闯进来的棋画一阵慌张,棋画看着他纤细的身体,也愣了一下,急忙道歉,然后迅速的转过身。 确实像体弱多病的身体,没有腹肌,也不是健康的小麦色。棋画联想到画本子里的男主角,暗自忖道。 忽然棋画的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小王爷从背后环抱着棋画,耳边男子的呼吸声,薄薄的衣衫还能感知到男子的体温,棋画转头,看到男子白皙的皮肤,棋画推开他,“你怎么还没穿衣服。”体温瞬间传到棋画的手上,又迅速窜上棋画的脸颊,男子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慌什么,你不想对我负责?” 棋画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你有没有腹肌,我干嘛对你负责。” 小王爷皱了皱眉,还没系上衣服,逼近棋画,“你昨日不是已经答应嫁我了?” 第十一章 “呵。”棋画冷笑一声,没搭理他,“外面有人等,是个叫遥安的。” “遥安?不认识。”小王爷摇摇头。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认不认识了。” 棋画跟着小王爷走出房间,那个叫遥安的女子见到小王爷的一刻,脸上瞬间晕开了笑容,棋画作为一个女子,见了也不免心动。“子离哥哥!”遥安迅速迎上来,小王爷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姑娘,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好像在哪里见过……”小王爷低声说。 棋画跟在身后嘟囔着说,“怕不是什么时候惹的桃花债。” “见过,见过……”小王爷又一遍的说着,他抬起双手,使劲按着太阳穴,“忘了,忘了什么!”他大吼一声,突然他的眼神变了,从漠不关心到笑意盎然,他走到遥安面前,“遥安,好久不见。” 小王爷把遥安拉到屋子里,也不许旁人进去,屋子里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棋画坐在屋外的走廊上,拨弄着树枝,用树枝抽打着院子的花草。“哎哎哎,小祖宗,那些花草可打不得。”富贵赶忙来拦住沈棋画,棋画见富贵来了,就放下手中的树枝,好奇的问,“那个遥安谁啊?” “遥安郡主啊,那可了不得,云国郡主,姿色非凡,更重要的是还未婚配。”富贵瞥了眼棋画道。 棋画口不对心,“长的也就一般嘛,他们认识?” “那当然,遥安郡主和我们小王爷从小一起长大的,王爷还没回京之前是驻守云国与我国的边界线的,遥安郡主的父亲也是驻守边疆的。”富贵顿了顿,撇着嘴说,“沈姑娘,你这下可悬了。” 棋画满不在乎的说道,“什么悬了,就这样吧。”说罢,就拿着树枝回屋去了。 吃完午饭,棋画默默跟在小王爷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小王爷和遥安分开,各自回屋。看到遥安走远后,棋画跑到小王爷身边拍住了他。 “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是谁,说不认识,这才刚过半天就你侬我侬了。”棋画冷笑一声,“男人啊,这真是善变。” 小王爷转过头,一脸平淡,嘴唇只透露着一丝血色,不带一丝感情,“姑娘在说谁?” 棋画笑笑,“演,我看你演。” 小王爷仍旧面不改色,只是咳嗽了几声,“姑娘认识我?”小王爷又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了,那日雨后屋檐一起躲过雨。” 小王爷又接着说,“看姑娘衣着,是府里的丫鬟吧,尊卑有别,还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和我搭话。” 听着小王爷说这话,棋画才感到有点不对劲,棋画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王爷,小王爷面容苍白,不像之前插科打诨的小王爷,“不对,像变了一个人。” 第十二章 当夜,沈棋画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棋画就跑到了小王爷门前,这是进入王府以来她最恭敬的一次,她乖乖的站在门外,她有点紧张。 小王爷推门而出,如释重负的一笑,“干什么呢,站门外,天这么冷,还没习惯阳间的温度?” 棋画一颤,“谢……谢必安?!”明知是这样的结果,可棋画发现确实是真的之后,又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敢相信谢必安会那么容易就摊牌。 棋画跟着谢必安进入屋子,看着外面没有人,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谢必安。”棋画试探性的开了口,面前的小王爷点了点头,“怎么了?” 听到小王爷亲口承认,棋画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他占了活人的身体已是违背法则,若是改变了凡人命数更是大罪。 “你出来吧,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 “钟子离迟早会死,我也没有干预他的命数,他的灵魂一旦离体,我的魂魄与之融合,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发现我的气息,钟家也不会因儿子早逝而痛苦。” “那遥安呢,她那么喜欢小王爷,你让她怎么办?” 谢必安转过身去,“他们干我何事,我只在乎你。” 最终章 因为小王爷的身体,两人陷入冷战,同时,范无敕发现了谢必安,棋画跟他说明原委,范无敕出于兄弟之情,打算先替他瞒住,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遥安被指婚给二皇子,棋画希望能让遥安见子离一面,最终谢必安决定离开小王爷的身体,可小王爷身体越来越差,遥安作为云国来使,嫁给了皇帝次子,小王爷子离看着心爱的人穿上嫁衣,咽了气。 子离去世以后,阴间的人发现了谢必安的气息,两人开始逃亡。 在逃亡的过程中,遇到一些事,让谢必安决定伏法。 范无敕为谢必安求情,谢必安在遭遇过十八层地狱之苦后,成功爬了出来,被探亲路过的月老招了去,成为了下一任月老。 “我看看这丫头这辈子去了哪里,可得给她找个好姻缘。” 沈棋画在人间六十年后孤独终老,在路过奈何桥时,拒绝了孟婆的汤,拒入轮回,接了孟婆的班,希望能再次遇见谢必安。(阴间的人不知道谢必安被月老找了去,阎王看在谢必安之前做事也是兢兢业业和范无敕连续几天跪在阎王殿求情的份上。“罢了罢了,他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是他自己爬了出来,我也是尽职了”) “等到那老鬼喝了汤,我就和他一起再次轮回。” “当年偷着抢着要喝汤,现在人间走了一遭,倒是给也不喝了。” 从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永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