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繁华终究还是要来,尽管我不是个爱喧闹的人,每当在喧闹的场景里我都会有一种落寞的感觉,于千万人中的寂寞才是真的寂寞。这一切都是天‘性’,我天‘性’喜爱安静,可是我又似乎总是会被莫名地陷进热闹的场合。
在我与红笺流落街头的时候,只想着要寻一处小府邸做个普通的小丫鬟,最后却落入到烟‘花’巷,做了‘迷’月渡的歌妓,日夜欢歌,喧闹至极。当我想要遇见一个平凡的男子,嫁一户寻常的农家,过最平淡的生活,可是偏生遇上了淳翌,开始我辉煌的后宫生活。都说后宫有种难挨的寂寞,于我来说,却觉得后宫太多的争斗,仿佛安宁永远都与这里擦肩无缘。
这个七月似乎特别漫长,直到淳翌生辰来的时候还没过完,我们还是停留在七月,流火的季节,淳翌似乎就是那枚流火的太阳,用他的光亮照耀着整个大地,照耀着天下的芸芸众生,他是天之骄子。
乾清宫大殿外面宽敞的场地,早已被布置得锦绣夺目,那赤金的龙,有雕刻的,有描绘的,有刺绣的,镶嵌在桌椅上,镶嵌在许多御用的饰物上,明晃晃的金亮,显示出皇宫极至的气派。
尽管淳翌说一切从简,可是这个简还是奢华。我几乎要忘了,淳翌的生辰也就是淳祯的生辰,因为在明月山庄,所以淳祯也没有回自己的陵亲王府,而是与淳翌一同庆祝,这样场面就显得更加的热闹。
这日醒来地时候。天‘色’微‘蒙’,却已有流莺催早。月央宫的人忙忙碌碌,为我准备着去参加皇上的寿宴。
坐在镜前,红笺为我梳妆,轻轻问道:“小姐。还梳随云髻么?”
“是,我爱随云髻,流转自然,没有束缚。”我答道。
一旁的烟屏在整理衣物:“小姐,你要穿哪件裙装?”
我没有思索,直接回道:“那袭浅绿‘色’的薄纱宫裙,绣着白莲‘花’地。1%6%k%小%说%网”因为是皇上的寿辰,我本该穿亮一些的颜‘色’。只是夏日里我是从不穿红‘色’的,绿‘色’的莲‘花’裙装,看上去素净,又不夺目,倒也十分清新。今日我是不想夺人光彩,上有皇后,云妃,舞妃她们,我还是安静些为好。
简约又‘精’细地打扮一番,我立在镜前。举手旋转了一个圈,觉得自己就像一朵婷婷立‘玉’的莲荷,有着令人不敢‘逼’视的风雅。
秋樨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我:“好,娘娘太美了。是那种飘然若仙地美,也许只有娘娘身上才会有这样的风骨。”
我微笑:“不,若说飘然似仙,我不及舞妃娘娘。”
“可是舞妃娘娘是没有小姐身上这种高雅的气度的。”烟屏脱口而去。
我看了她一眼:“小丫头以后不许这么说话了。”
她知道犯了口忌,低头道:“是,奴婢记住了。”
“没事。”我莞尔一笑。其实我并不喜欢她们在我面前称奴婢,尤其是红笺,我与她情同姐妹。这一声奴婢,总是让我难以接受。
红笺看着我笑道:“小姐,说真的,这后宫中的‘女’子真的无人能及你,你或许不是最美的,却是最有韵味的。你把她们的优点集于一身。而不是那种单调地美。融合了许多许多的味道,高贵典雅。飘逸若仙,冷傲清绝,仿佛就像一个公主。”
我笑道:“你这丫头,是几时学得这么嘴碎的,这么多好听的词也不知是哪里学来地。”
她调皮地眨着眼睛:“自然是从她们那里学来的,一人说一种,我全记下就有许多种了。”
秋樨笑着对我说:“娘娘,轿子早已在宫‘门’外备好,是几时出发?”
我看一眼窗外,日光已斜斜地照‘射’在枝头,回道:“差不多,差不多时辰就走。。@k@。”
因为淳翌的生辰是白日安排看一些演出,晚上单纯的酒宴。
一路上好生热闹,前前后后都有车轿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各宫的娘娘都赶去参加寿宴。我没有备礼物,只带了我心爱的琴,我想我能给的,或者是淳翌和淳祯想要的,也就是这琴心了。琴音可以同享,心,我只有一颗。
我到那地时候,那些该来的人都来了。两位主角,淳翌和淳祯,若不是淳翌着皇袍戴皇冠,是真的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当日我见着淳祯也误当成淳翌,太像了。
淳翌坐在龙椅上,淳祯坐于一侧,都是那么俊朗‘逼’人,夺去了所有男子的光彩。
我眼睛扫过了皇后,高贵的牡丹髻,戴凤冠,着浅红‘色’的云锦宫装,高雅娴静。她朝我点头微笑,内敛而有风度。
云妃梳着她高傲地凌虚髻,戴七宝珍珠冠,一袭藕荷‘色’地宫裙,那气势亦是无人能及的。
这一旁地舞妃戴着莲‘花’冠,身上披着一些‘精’美的银饰,一袭淡粉纱裙,有些像南疆‘女’子的装扮,想来她是特意如此,当初也是以她别具一格的气质吸引淳翌的。
那旁谢容华和顾婉仪坐一起,装束相似,秀丽温婉,就如同姐妹一般。其余的嫔妃都极力地将自己打扮得鲜亮夺目,在这不寻常的日子里,希望自己可以有着不寻常的收获。
王公大臣们陆陆续续地献上‘精’心准备的礼品,只看了几场演出,皇上便命他们先行告退,后面就是皇上的家宴。只留几位亲王,还有嫔妃们。
大家随即步入乾清宫,宫内宽敞而清凉,每个人都饮了些酒,各自有些醉意。淳翌准许嫔妃们先行到内阁休息,待到夜宴开始再出来。
我也随着进偏殿去歇息了。因为多饮了几盏,竟有些昏昏沉,醒来的时候夜幕低垂,一轮朦胧的弯月已悄然地悬挂在枝头上。
夜宴开始了,丝竹阵阵。淳翌坐在龙椅上,脸上微红,看得出也多饮了几盏,但是很欣喜。陵亲王淳祯也坐在那,神态清逸,仿佛在他地身上永远都可以找到一种与世不争的超脱,他是温润的男子。
许多的嫔妃都相继送上自己备好的‘精’致礼品。皇后提议道:“这样吧,今晚各位妹妹都献上自己绝艺。歌舞曲律什么都可以,本宫每个人都赏一串东海天然紫水晶地珠儿以示心意。”
她盈盈一笑:“我没有什么绝艺,就为皇上和王爷写上几个字吧。”
说完,她蘸墨挥笔,写下寿笔南山,福如东海八个大字,她落笔稳健,写完后大家不由得惊叹。我心想皇后平日体弱多病,可是这几个字却极见骨力,若不是亲眼看她写下。我真不相信这字是她所能写的。
接着是云妃,云妃和兰朝容合奏一曲《明月欢》,也算是惊‘艳’。
随后是容妃画一幅松鹤图,萧贵人填一阕满江红的词。江常在弹一曲琵琶《江流水》,看过之后,才知道她们个个才艺不凡,平日里都是深藏不‘露’。
午间歇息的时候,我已和舞妃、谢容华还有顾婉仪商量过了,回头筵席上,我弹琴,赋上四首《梅兰竹菊》。舞妃跳舞,谢容华就画画,顾婉仪歌声好,让她来唱。这样子合奏会热闹许多。
轮到我的时候,我上前对淳翌盈盈一笑:“皇上,臣妾和舞妃娘娘。还有谢容华。顾婉仪四人合奏《梅兰竹菊》,还望皇上和王爷会喜欢。”
淳翌笑道:“好。朕要好好欣赏四位爱妃的风采。”
我盈盈而坐,一手抱琴,一手抚弦,只轻拨一下,仿佛挑动心扉。泠泠清音,似水流淌,瞬间如碧海‘潮’生,珠倾‘玉’坠,舒缓地落下,漫天的杏‘花’在飞舞。
只听到有婉转的歌喉聆唱:“庭轩欹凤竹,岁月老虬枝。经雪‘花’初放,折来酬远思……风姿幽谷静,芳馥隔云深。无有求人意,谁言寂寞心……小径通幽处,姿仪月‘色’笼。虚怀垂‘玉’‘露’,高节自清风……风霜日暮侵,蕊冷并香沉。未遇佳时令,常携淡泊心……”顾婉仪地歌喉‘玉’润舒心,似落英飞渡,红云沾梦,远胜过我平日的‘吟’唱。只是韵味不同,她比我清润婉转,而我比她深沉碎落些。
眉庄双手挥洒着笔墨,四匹白绢同时沾上不同的‘色’彩,红梅,幽兰,翠竹,黄菊,栩栩如生,平日里见过谢容华作画,却从未见过这等气势,可以双手同时描绘,像舞蹈一样的姿势,夺尽众人眼目。
舞妃却似一只翩然展翅的蝴蝶,流转的水袖似风中飞舞的烟柳云霞,头上的珠环与身上的银饰玲玲当当地脆响。我想起了那日我与她共论庄周梦蝶,而此时的她,就像那只远古地蝴蝶,破茧而出,穿过多风多雨的岁月,就这样翩然地飞进皇宫,为她的生命做出最绝美的绽放。她灿烂过了,我感觉得到,淳翌地眼光落在她身上,有那么的瞬间不肯醒转。而舞妃一直望着淳翌,似乎想要释放自己所有的‘激’情。
我的弦音越来越轻,我希望在这样的时刻,我可以悄然地隐退,渐渐地淡去,淡到无梦无痴,而把繁华留给舞妃,谢容华和顾婉仪她们。我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有些空渺,不知道浮游在何处,有种难以言喻的清落。我想起填的几首梅兰竹菊,都是表达心‘性’淡漠地句子,淡泊心,淡泊心……
正当我思绪‘迷’离之时,却闻得一声‘玉’笛清扬而起,似白云出岫,自空山漫起,纷纷吹落了满天的飞‘花’,一瓣一瓣的芬芳落在我的发梢,落在我的衣袖上,落在我的指端。
我缓缓地抬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