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市局最近开了个会,打算成立一个重案小组,专门处理市内各分局单独难以完成的疑案或大案。
这个小组是机动的,哪个区有需要就去哪个区,目前人选还没定下来。
林落就是这个小组最想招揽的几个人才之一,只是这事还没有形成文件传达下去,就连下边的分局领导都不清楚,祈法医自然不会乱说。
对于祈法医的提醒,林落没说太多,只客气地道:“行,这事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祈法医站了起来,“我去找饶法医,你歇会吧。剩下的活不多了,晚上在这边住一宿,明天应该能回去。”
这时现场上还没做完尸检的遗体确实不多了。林落便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联系过她。
出于工作需要,她把手机设置了静音,所以她并不知道姚玉兰下午给她打过电话。
她拿着手机走到路边人少的地方,回拨给了姚玉兰。
“妈,你下午联系我了?有什么事吗?”
姚玉兰好不容易联系上林落,马上说道:“落落,你去嘉川的事也没跟妈说一声,可把我吓坏了。幸亏小路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你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林落疑惑地道:“路寒川吗?他怎么知道我挺好的?”
问起这个问题,姚玉兰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她只是找路寒川打听一下情况,哪曾想,她前脚走,路寒川就去了嘉川图源矿场去找林落……
这是一般关系的人能办的事儿?
就算路寒川这人心肠好,也不至于这样吧?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她原来担心女儿,现在路寒川奔着林落去了,顺便留下来帮着救人,她反倒担心起路寒川来。
事到如今,她只好把路寒川去了矿场找林落的事说了出来。
“……落落,路寒川去找你了,他都看到你了,你没看到他吗?”
林落特别意外,不可能再假装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最近几次她和路寒川见面时,他看她的眼神就跟以前不一样了,还会偷偷看她,以为她不知道呢。
她曾以为这是她的错觉,但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
“祈法医,我有点事,想去救援队那边走走。”
林落收好手机时,祈法医还在跟饶法医说话。
他惊讶地抬起头,“还有两个失踪的矿工没找出来,他们都在找人。那边挺乱的,还有风险,你去那边有事吗?”
“我去找路寒川路队,他也来了,下午来的。”
祈法医愣在那里,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自以为想通了事情的真相。
但他不爱八卦,多余的话一句都没问,只告诉林落:“路队也来了?那你去吧。我找个工作人员,让他带路,到地方了也让他找人问问,你自己别乱跑。”
林落知道祈法医误会了她和路寒川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事也不好解释。
何况她也不知道以后的走向,干脆不解释,这在祈法医眼里就等同于默认了。
二十五分钟后,一名工作人员把林落带到了一排平房附近,平房里好像有不少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那名工作人员往里一指,跟林落说:“我找指挥部的人打听过了,你要找的人在机房里,帮忙修通风机。这边有不少通风机,是用来给矿道通风的,尽量降低瓦斯浓度的,有两个通风机运行时间长,出问题了,你朋友在帮忙修理。”
林落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路寒川来帮忙怎么帮到这儿来了。
但她转念一想,倒也能想通,他从小念书就很小,小学曾经跳级两次,大学是什么专业她没问过,但像他这样的人,兴趣爱好广泛,涉猎的事物较多,往往也会辅修别的专业,修修机器对他来说可能不难。
工作人员挺尽责的,让林落在外边人少的地方等着,他自己则一个机房一个机房的进去找人。
他找了一会儿还没看到路寒川出来,这时天色有点暗了,林落头发被风吹起,挡住了眼睛。
她把碎发拢到耳后,正想自己过去看看,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随后,一只手便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你怎么在这儿?不会是找我吧?”
那声音低沉有磁性,林落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立刻回头看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张黑黢黢的脸和一口白牙。
路寒川手里拿着黄色的安全帽,咧着嘴笑着看她,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过半米。
林落张了张嘴,想说话,但短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平时,她在路寒川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但现在,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提起这个话头。
这时,路寒川身后出现了一个中年人,他头戴安全帽,和另外几个人形色匆匆地走过来,跟路寒川说:“小路,谢谢你帮忙。你给改装了通风机之后,功率几乎恢复到了新机的水平,换气的速度也加快了。”
路寒川回头跟那中年人握了握手,平静地说:“王总客气了,我只是尽我所能帮下忙。这边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行,这边挖掘的人手足够,不需要再麻烦小路队长。再说你手上蹭破皮了,怕感染,还是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江宁。我先让人带你和你女朋友去旅馆吧。”
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林落,他也知道路寒川来这边是为了找他朋友。在看到林落时,他就认为林落是路寒川的女朋友,要不是有这一层关系,路寒川凭什么大老远的跑这一趟,来吹风吗?
说着,他就打算让手下人先送路寒川去附近可以下塌的旅馆。
路寒川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哪儿能住人。你这边忙。我开车来的,一会开车出镇,不需要人送。”
那位王总只当他找到了女朋友,想跟女朋友独处,就知趣地跟路寒川道别,临走时又感谢了几句。
林落也注意到,路寒川跟人握手时,手上蹭破了一块直径约两厘米的皮。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还没有包扎。这边也乱,不知道多少救援人员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磕碰伤,他这点皮外伤倒不显得突出,他又忙,所以一直没处理吧。
但这么大的一块皮破了,在这种环境里的确容易导致感染。
林落暗暗叹气,路寒川本来都好了,现在为了她,又受了点皮外伤,这个人情她可算是欠下了…
“走吧,天快黑了,别的暂时不说,先出去找个包扎的地方,最好有药店,消消毒。”
路寒川抿唇笑了笑,点头:“现在天黑了,你那边应该也不好继续工作了,不如先出去找个吃住的地方吧。”
林落过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就道:“先出去,一会儿我给祈法医打个电话,让他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带到车上放着。”
两个人并排往矿场外走,到了停车场,便看到了路寒川开过来的黑色越野车。
路寒川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林落:“一会儿你开车吧,我知道你驾照早就考下来了。”
“你不能开吗?”林落当然会开,她还没买车,但她爸的车她经常开。
路寒川抬了抬手:“手有点疼,不想用力。”
林落无语了……你一个从小在武校练过好几年武的人,摸爬滚打着长大,好意思说自己手疼开不了车?
林落上了驾驶位,插上钥匙拧了拧,等路寒川坐到副驾上,她便发动车子向矿场外边开。
两人沉默着开到了镇中心一条商业街上,因为煤矿的存在,这条商业街上什么店都有。林落很顺利地找到一家药店。
她告诉路寒川:“你看着车,我去买点药,很快就出来。”
“你带钱了吗?”路寒川在她身后喊了一句。
“带了,带了点零钱。”
林落头也不回地进了药店,她心里其实有点乱,暂时想静静。
她知道,路寒川想说什么,也许他考虑了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终于要把那些话说出口。但这事对她来说有点突然,她还没想好。
药店里有几个人也在买药,林落等了一会儿,才买到了碘伏、棉球和纱布。为预防感染,她又买了点消炎药。
等待买药的这一会儿功夫,她暗暗梳理了一下跟路寒川相识这几年的经历,心里已有了决定。
重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林落扬了扬手上的药袋,“先把药抹了,包扎下伤口,找完住的地方再吃饭吧。”
说话间,她已上了车,重新关上了车门。
外边几乎全黑了,路边商店里昏黄的光照进小小的驾驶室里,足够他们看清对方的脸。
车厢里的空气渐渐热起来,路寒川咽了咽唾沫,平复着渐渐急促的呼吸,在心里反复组织着语言,最后他哑着嗓子,说:“你能帮我包扎吗?”
他的眼神期待着望着林落,好像只是在说伤口的事,但林落却明白。
如果她这时候说:你有手,自己包扎吧。那路寒川什么都不会说,他会自己包扎,然后离开这里,也离开她的生活,不再打扰她。
路寒川伸着手,感觉自己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没希望了,可能是自做多情时,林落抬起一只手,说:“不是说要包扎吗?把你手伸过来。”
路寒川递过去受伤的手,那手被林落抓住,用她自己的手在底下垫着,随后林落拧开碘伏瓶盖,用棉签醮了些药水,在他伤口上缓慢地涂抹着。
每涂抹一下,都像在熨着路寒川火烧火燎的心。他头一次被女孩子握着手,身上的皮肤都在颤栗,感觉热得不行。
林落低着头,包扎着伤口,似乎什么都没想。灯光照着她白细的颈项,让他特别想触碰一下。
路寒川抿了抿唇,终于说出一句类似于表白的话:“能让我进入到你的生活吗?以男朋友的身份?”
见林落没有马上回答,他又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够了解了。”
林落停下手上的动作:“是够了解了,不过那是以朋友的身份了解的。”
“你知道的,我是法医,以后也一直会干这一行。”
“即使是男朋友也不可能改变我的决定。如果让我在男朋友和工作中选一项,我选后者。”林落却道。
路寒川怔了下,随后他说:“这个我一直就知道啊,没人要改变你。”
“跟你一样,我是干缉私的,危险性比较大,你……虽然我有跟你共度余生的打算,但我同样不想让别人干涉我在工作上的选择。你会介意吗?”
林落一直表现得比较理性,路寒川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他先动的心。
林落是愿意接受他的,但那只是基于她对他人品的信任,或许她只是认为他值得托付而已。
他当然希望林落对他也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但就算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他可以期待那一天。所以他对于林落的冷静并不介意。
听他说完这些,林落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头:“可以,那就试试。”
路寒川在听到林落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被一阵幸福的热流冲得热血沸腾,他没受伤的胳膊冲动地伸了出去,揽住林落一侧肩膀,随后将自己的额头凑上去,与林落额头相抵,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感受着两个人呼吸交织,热气在彼此脸上拂过时激动的感觉。
林落及时把手上的药瓶放到方向盘前边,试图挣脱开,路寒川却道:“我想这一天有很久了,最少一年了,或许更早,让我抱一会儿……”
第81章 实习
打算抗诉
过了好几分钟, 林落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路寒川才总算放开她,重新坐了回去。
林落指一指他的伤口:“还要不要包扎了?”
“我以为路队挺成熟的, 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路寒川脸上有点发烫, “没处过对象, 头一回……”
林落拿过纱布,熟练地在他手上缠了几圈, 固定好,才道:“今年26了, 真没谈过?”